没有止境的怀念_散文诗词_麻江论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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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4/2/7 16:27:15
来自：贵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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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止境的怀念
罗雍品

       2014年的第一场雪，是母亲辞世的第五十三天，也是母亲“落土”的日子。按照乡间惯例，从棺材底下抽出下葬时铺垫好的竹条，然后焚香祭拜，让亡灵安息。我不想细细考究这种习俗对长眠地下的母亲有没有一点帮助，但是我明白，这是自己为母亲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。

    昨夜的大雪，覆盖了远离都市的故乡山水，银装素裹的大地万籁俱寂。站立在母亲的坟茔旁，我陷入深思，感叹生命的短暂。九年前，父亲离开了人世；九年后，母亲又离开了人世。一切，随着时光的流逝，都随风散去，消失在飘飞的雪花里。孤零零的自我，如同寒风里一棵摇曳的枯草，悄然沮丧地回望春夏的喧嚣。

    我恨时光的无情，恨时光不会倒流。生前的母亲，在每年的腊月，总是不停地在简陋的厨房里忙碌，做豆腐，做年糕，做甜酒……厨房上空总是炊烟袅袅，使得一个贫困的家庭充满生机活力。在母亲病重期间，我独坐母亲的床前，紧紧地攥着母亲冰冷的手掌，眼睁睁看着母亲与死神作最后的抗争。在那一刻，我多么企盼母亲能够醒来，与家人再待一段日子，哪怕是一天也好。可是，母亲还是走了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人世，离开了与她风雨相伴六十四个春秋的家园。母亲走后，家里空旷得让人落泪，那一份留给儿女的厚爱和牵挂，在这静寂的山野里已经画上心痛的句号。

    我清楚地记得，自己四岁的时候，母亲背着我去看望外乡的堂姐，途经一个小镇时，我无意中瞧见了小摊上的红色小皮球，闹着非要不可。身无分文的母亲，哀求着用大米兑换，遭到了小贩的拒绝。就这样，我和母亲一同哭到了堂姐家。多少年过去，不知那里的蓝天是否记得？有一位小孩，因为得不到心爱的皮球，哭喊着打破了山间的寂静；多少年过去，不知那里的小草是否记得？一位农家妇女，因为无钱购买劣价的皮球，伤心得挥洒两行热泪。

    遥望大山深处，哪一个角落没有母亲的足迹？哪一寸土地没有母亲的汗水？在那不堪回首的艰难岁月，年少的我一边上学，一边同母亲开荒种地，以求全家温饱。母亲用无语的行动，教会了我在困苦中生存的本领，早早领悟了人世的酸甜苦辣。这种感悟，在任何书本上都是无法品读到的。当我高考落榜后，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庭，只得忍痛放弃复读的机会，身不由己地选择了自己的人生——到离家很远的偏僻大山沟去当民办教师。临行时，母亲哽咽无语，目送我走出村口。我猛然回首中，母亲丝丝白发风中飘零，把把泪水抹过霜鬓。我心中顿涌番番愧疚，发誓不再让母亲操劳。在离家的岁月，卑微的地位，可怜的月薪，让我食不果腹、衣不蔽体，遭受别人的歧视。我在母亲的面前诉说心中的委屈，多想逃离蛮荒的大山，是母亲的次次劝阻，使我坚持下来。在异乡寒屋的煤油灯下，我经过多少个日夜的思考，再不想辜负母亲的期望。历尽千锤百炼，我用手中的笔，把母亲的故事登上了名家刊物，为母亲增添了光彩，为沧桑的家庭赢得了荣誉。我知道，这是自己仅有的，略以表达对母亲的丝毫回报和点滴孝敬。同时，我又十分感激，是母亲赐予了我的贫贱和磨砺，让我有了奋斗的空间，使我学会了进取，学会了拼搏。我之所以在人生道路上毫不退缩，是因为我敬佩母亲，把母亲的精神变为前进的动力。当我走过了人生的风风雨雨、坎坎坷坷，饱尝了人间的是是非非、曲曲直直，由衷地体会到了母亲的伟大。平凡的母亲，何尝不是一个巨人？挥洒青春热血，开垦贫脊的荒原，哺育自己的儿女；平凡的母亲，何尝不是一个水手？毫不松懈手中的船浆，把全家人顺利划向惊涛骇浪的彼岸。

    白雪皑皑的大山深处，母亲再也听不到儿子千言万语的倾诉，再也看不到儿子潸然泪下的面庞。我知道，我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，任凭飘荡天涯海角，再也不会有难舍的牵挂。如雨的泪中，对母亲无限的思念，渗透了我的血液，无法从灵魂中抹去。我相信，这种思念将会伴随我走向一个没有止境的永远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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