栗木有本节水经

作者：辛源

　　有水的地方，哗啦哗啦，洗菜、洗衣、洗澡、洗车、灌溉……想用多少尽可随意。可曾想见，麻江县西部的干旱村里，村民们是怎样的节水。
　　2010年5月2日，笔者来到坝芒布依族乡栗木村，一路所见，一里多宽、两公里多长的大坝一派油菜丰满的景象，但是随坝而上的栗木溪却是干得不见滴水。这出乎了我对栗木村的原来映象。栗木村本是旱村，每年入冬，村民们为了蓄水，都要将坝子上部的田打犁泡冬，上高坎，深蓄水，以防春夏的干旱影响农时。这个办法颇有成效，因为栗木大坝是白鳝泥（群众习称）土质，比较坐水，有“一田水能管收成”的说法。所以，泡冬田象一个个小水塘那样为下面的稻田提供了可靠的水源。那时，坝芒公社[1]还把栗木大队的泡冬田作为一项农业技术措施推广。一次，公社在坝芒大队竹壕院井边的田边召开现场会，正值大冷天气，田水还结了薄薄一层冰，公社书记谢登恒[2]捞脚挽杆下到水田里作上田坎示范。一时，坝芒三槽的泡冬田连块延坝，波光如镜。因此，我对栗木村泡冬田的映象特别深。
　　一路想着，不觉来到栗木大寨老支书蒙相先家。老支书正在家门口用水泥打一条小沟，活路刚好完成，撂下工具就把我迎进家里。入座甫定，我即谈起河沟干涸的事，他叹气说，不只河干沟干，全村各寨的井都是干的，如果没有去年上级政府帮助打的这眼井，恐怕全村人就要到3公里外的坝芒拉水吃了。我说，你们这里山林象云层一样弥山罩顶，为什么保不住井水？他说，我们村是块高于四周的偏斜地，村境内的井水主要靠正常年份的雨水，一遇旱象严重就会逐渐枯竭。我说，记得原来都是泡冬田保水，怎么都变成了油菜田？他说，泡冬田要有水才能泡冬，这几年一入冬就干旱少雨，拿什么泡冬？泡不起冬就只有种油菜，种了油菜才能保住土壤的湿度，如果撂荒，肯定是大裂口了。——原来，泡冬田是蓄水措施，种上油菜却也是保水措施。
　　我问，没有水怎么育秧？他说，县里推广水窖工程时，我们抓得紧，搞了260多个，现在就靠水窖的水打秧地。我说，井水都干了，哪有水流进水窖？他笑了笑说，我们这里的水窖不是建在山上，而是建在房屋团转，名是水窖其实就是蓄水池。有了水池，又有靠近寨子的田才能打得起秧地。因此，全村能打秧地的户最多三分之二，无秧地的人家向外托亲靠友，实在无法的只有改种包谷。
　　趁着老支书做饭的功夫，我仔细观察了他先前打沟的活路。原来他家院坝门口有一道不很明显的挡水坡，他在挡水坡的右端打一条小沟将水引入厢房后的蓄水池。蓄水池四、五米宽长，四周筑有水泥栏杆，约有一半池水。查寻蓄水来源，完全接纳了整个房前屋后的积水，侧有后阳沟引入，前为院坝引入。后阳沟是后坡地、后屋檐的集水处，院坝是大房、厢房雨水的集散地。老支书说，他家这口水池有70多立方米，一天一晚的中雨就可蓄满。一池水可以打8分稻田，但要趁雨后泥土湿透才行，不然打不通。俗话说“浑水不落外人田”，而这里连屋檐滴水都不流入外人田了。老支书家邻居的水池就修在门前，有100多立方米。邻居的水池除了主人的屋前屋后外，还在村道边上打了一个附坡，以便将路水引入。老支书说，不要小看这些摆在屋前屋后的水池，今年开春以来降雨不多，在山上见不到流水，而屋前屋后的集水却能够使池子满盈。——好办法！这又是栗木人节水的一招。
　　吃饭的时候，老支书说，虽然有了一眼深井，供给全村370多户1700多人饮用也是不够充裕的，因此家家用水比较紧细。例如洗菜，头道水不能再用，倒入蓄水池，二道水要留作洗碗或喂猪，洗脸洗脚水则倒入积水桶留作冲便池。反正，一盆水要用到不能再用了才倒入蓄水池。吃水的事总算是解决了，但田水的事只有靠天。没有稳定的水源，不可能按需调剂田间用水，只有深积水载深水秧。这种深积水打不好田；这种深水栽秧，一是爱漂秧，二是发蔸小。所以，收成就要差些。假如有一条稳定的水渠，全村1780多亩田就能增产三成以上。老支书想到了恢复牛丫山水渠的事，假如将上世纪70年代没有修通的丫山水渠修通，那么，栗木和干塘两个村的农田将出现改天换地的新气象。
　　愿老支书心想事成，水到渠成。（2010年5月4日）

[1] 公社：为1958年至1984年农村行政建置，公社以下为大队、生产队，1984年7月2日后改为乡、村、组建置。
[2] 谢登恒：景阳高寨人，后调谷硐区工商所任所长，现退休在家。